第1094章 刀光,剑影,人心(2)(1/ 2)
第1094章 刀光剑影人心
完颜永琏又如何想得到,连日来他指示凌大杰“立杀”的凤箫吟,竟是多年前的地宫、抱在妻子怀里那个皱着眉头好像舍不得他走、可是送他走的时候又开始东张西望的小牛犊……
这一战他至今仍不曾临阵,故而错过了吟儿那胆战心惊的半招——没错,胆战心惊,这样一个不孝且狠心的女儿……若教他目睹了那刻骨铭心的半招,只怕想都不会想,立即中止这场山东之战,不听劝阻、一意孤行,定将她带回中都的王府
无所谓亲自入局剿杀林阡,哪怕过程中林阡走火入魔——又如何?林阡两岁的时候他就为她发起过陇南之役
当年的他已不屑于考虑政敌们怎么说,如今更不必管任何人怎么看,只愿与她骨肉团圆,问她这二十多年的点点滴滴……却,终会回到这个致命的现实上来——何以你竟成了林阡的女人?
然而这一切天知地知,完颜永琏却迄今被蒙在鼓里,于他而言,林阡和吟儿不过是“刀惊河朔,剑指燕云”的那对匪首夫妻罢了……
便是这一战中,他的女婿占尽先机,电闪之间将所有劣势连锁反转——
好一个林阡,落进陷阱输得比谁都惨,却还手还得既狠又快。自然,他是南宋之主,被算计了怎会吃亏认输?他只想着怎么立即反算
完颜永琏刻意为难我是吗,令我不得不在捉襟见肘之时还需救吟儿是吗,好,那我林阡将计就计、且教你看看我怎么在自救之时救她——
林阡着彭义斌佯攻、石硅真动,是抓住司马隆的后知后觉,拦彭义斌徒劳,追石硅已不及;亦是抓住高风雷部对于石硅的畏惧,风头一时无两的石硅,可以轻松冲破这两道屏障、直接去救吟儿;
原想绕过龙泉峰取小路行进的石硅,却被随后赶到的黄掴追截,其后完颜君剑夹攻,司马隆也近在咫尺……没关系,君剑和司马隆的注意力转移,方便了另一路宋军更轻易冲破枢纽,另一路宋军,海逐浪,他,才是真正的暗度陈仓;
林阡对这一路大军的调动,实则是抓住了完颜永琏的盲点——调军岭毫无亮色?箭杆峪一片惨白?然而若有人猛扫过龙泉峰将两处融汇,则“势”还能跟先前一样吗,整个东部,骤然绚烂,大放异彩。
凌大杰只要一直没拿下吟儿,就一定会被残军迫退;岳离?不是已经被杨致诚调开了吗。
另一厢,黄掴的率众追截石硅更是得不偿失——拖住了宋军又怎样,黄掴失去了对楚风月、纥石烈桓端、束乾坤等人的照应,随后他们遭到月观峰宋军的当中切断,杨鞍党亦开始和北部的吴越等人联合收拾楚风月所领金兵……
与此同时,东部的国安用、裴渊等人厚积薄发、反攻梁宿星所领大军,事发突然等金军反应过来时宋军已然拔了几里营寨,梁宿星纵使武功凶悍也无法力挽狂澜,直到翌日黎明,残兵退到月观峰东、与黄掴会合后方站稳脚。
上一战中合谋设陷阱给林阡栽的金将,林阡在这一环,一个都没漏算。
一日之间,国安用于调军岭、海逐浪于龙泉峰、凤箫吟于箭杆峪、杨鞍党于月观峰东,协同完成了林阡这一扭转东部大局之策。随之数日,东部大胜波及泰安周边,诸如青州、潍州诸县,抗金联盟大盛,此乃后话,却可预见。
林阡曾三边曙色,却覆手复立乾坤,机谋之深,远超出完颜永琏意料。
那是自然,林阡可以对司马隆下明棋迫之对龙角山和月观峰二选一,完颜永琏却如何对林阡下明棋叫他在中部和南部之间抉择?林阡胆识魄力,司马隆望尘莫及也
显然这一着完颜永琏下错还是因为低估了林阡,然而,他曾对林阡有三分赞许、七分期待,也曾对凌大杰说要改正“轻敌”的毛病——重视到了这个地步,竟还是低估?
如此,岂非要将他更加看重……
在完颜永琏心里,那个最威胁金朝的晚辈,一直都是北疆的铁木真。这个最重要的席位,完颜永琏坚信没人撼得动。
“王爷,金朝的南面,也已出现了一个趋于统一的国度。”战败后,却有凌大杰这样对他说。凌大杰如此中肯,再也没有回避实情。
这样的声音,不止凌大杰一个,甚至持续了多年,难免令他在听见的时候心念一动。两年前铁木真扭转北疆的教训还在,完颜永琏不得不有所反思。
这场全体宋军逆转的战役,虽说完颜永琏彻头彻尾一个旁观者,作用只是点燃士气、并未提供任何战略、一切交给了凌大杰诸将……但金军战败的根因,却在上一战他赢林阡的计策。
也便是说,这一战虽然完颜永琏没加入战局,但这“没加入”,就是他的过失之处。
完颜永琏之所以不插手、顺着先前的主要战略下明棋,是因为即使林阡看清楚“焚心”“分兵”也无妨,但始料未及的是,林阡看清司马隆岳离的同时也恰恰看清楚了梁宿星、并抓住这一破绽决然撕扯出全体金军的漏洞“血洗调军岭”,是这样一个次要战略,扰了完颜永琏的主要战略
成也东部,败也东部——为了骗敌人而在前一战虚构或夸大出的,后一战中竟使自己麻痹大意最终受制……
而完颜永琏最百思不解在,林阡怎么敢从东部入手?须知,梁宿星的表现足以骇得调军岭宋军集体保守,东部本来就应该一潭死水,林阡是那时候糊涂了病急乱投医?还是死马当做活马医?还是,林阡猜中了完颜永琏是个怎样的人,林阡根本有十足的把握“东部有诈”……?
那时他灵光一现醍醐灌顶,才知真是天意使然,一掌击在案上,凌大杰一怔:“王爷?”
“林阡他,曾入会宁地宫之中?”他转头问凌大杰,凌大杰点头称是。
“如此,他自然知道那血洗调军岭的破绽。”完颜永琏长叹一声,不是不愿记得林阡曾闯进地宫这么大的事,而是一直回避关于地宫的任何话题。
难怪林阡此战之中的表现,竟不具备陇南之役后的短刀谷对自己的应有认知,而更似个了解了自己多年的故人知己,是见诗画而知本心。“知己知彼,敌明我暗,林阡何以能不胜此战。”
凌大杰这才会意过来,心想原来今次箭杆峪之战的结局,在陇陕会宁时期就埋下了伏线啊。
王爷生平难得被人扳平,凌大杰察言观色:恐怕林阡在王爷心中的地位,已数一数二了。
然则,无论是天助、侥幸、巧合或是实力,都改不掉此战的结局与后果。那就是:林阡这一次毒辣的反算,将原本轻度介入的王爷硬生生拉下了这趟浑水。
这当然也是林阡想要的——利用东部逆转这一举动,与其说是一场决然的报复,不如说是一次凌厉的宣战对完颜永琏一个。
林阡的意思太明确,你既然来了,别绕道了,直接与我战吧,你那些手下,都不必浪费。
那些手下之中,包括纥石烈桓端、黄掴,包括司马隆、高风雷,包括凌大杰、岳离,还有那些死伤残废的一干人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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